馨〃心情 @ 塗鴉牆

一月十一日，這個跟平常一樣普通的週日，
我們一家人依然平常普通的準備到教會聚會，
剛到早餐店，姐姐接到小舅舅的電話，
告訴我們，要上去看看大姨，
她說想見家人……

快快的吃完早餐，
我攙扶著外婆略為無力的手，登上一步又一步的階梯，
熟悉的路變得有點漫長，我感受到外婆那說不出口的焦慮與擔憂，
終於，踏入了阿姨家門，直奔阿姨房間，
已看到病房裡圍著小表弟，醫生，以及傭人，
而病榻上瘦骨嶙峋的阿姨，
張著嘴巴爭取著微弱的呼吸，
全身上下除了那用力的呼氣吸氣尚存外，
已完全找不到半點生命跡象。

醫生剛剛為她抽取出身體裡滿滿的濃濁的尿液，
傭人告知外婆，已經兩天沒有排毒了，
昨天開始尿道閉塞，沒有排過尿，
雖然飲食也正常，但是從晚上就開始呈昏迷狀態直到現在。

醫生告知外婆，如果這兩天可以自行起床排尿，
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
如果不行那就沒辦法，可能就這個禮拜左右的事了。

外婆跟媽媽說掌管生命的是上帝，
於是外婆走到阿姨病床前，
雙手合十為她禱告，
站在外婆身旁，
我只聽到她低聲的向上帝訴說祈求著，
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可是我們每一個人，包括外婆，其實心裡都清楚明白，
解脫了對阿姨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此時此刻的她，也許生不如死！

回到家裡，十一點多左右，
十二點多午餐準備好，正當一家人準備坐下午餐的時候，
姐姐電話鈴聲響起，顯示的號碼是阿姨大兒子，
於是，我們都明白了，
阿姨──已安詳的被上帝接走了。
一如她生前曾告訴媽媽的，她向上帝禱告，
讓她在離開的時候，能夠安安靜靜，不要痛苦，不要再受病痛折磨。
上帝聽了她的禱告，即使在她臨終前，
只能張著眼睛望了小兒子幾眼，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可是，她平安的閉上眼睛離開了。

阿姨的喪禮，是用基督教的形式舉辦的。
阿姨的一生，庸庸碌碌，奔奔波波，窮其一生，
投注金錢，精神，精力，為了她兩個兒子而活，
自己捨不得好好奢侈享受過什麼。
此時此刻，她所需要的，
不是佛教儀式的金銀紙冥，燒香頌經，鼓樂作響，
那無法帶她通往西方的極樂世界，
即使奉上燒豬拜祭，那一切對她已毫無意義。
她的靈位前，沒有高高的水果堆積，沒有香爐燭台，安安靜靜的，
只伴隨鮮花，以及三塊大大的白色橫幅上寫著上帝的話：
“耶穌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
“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耶穌說：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我，沒有人能到父那裡去。”

上帝的話語，從來不喧嘩吵嚷，
但是是有力的、可信的、確切的、永不落空的──而這正是她最需要的。

縱觀她的一生，太苦太悲淒，
然而在她這歷時近一年的病痛中，
上帝的恩典是有跡可循的，是切切實實的，
半年前被推進手術房前的那一刻，
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任何可靠的醫學數據相信她可以活過來，
就連醫生也宣判不可能，
可是，在病房門前，我們與小舅舅漫長的等待過後，
親眼見證著她還存有生命氣息被推出來，
是上帝的恩典，賜給她早該在當時被宣判死刑的生命，
超乎奇跡的多活了半年，
雖然病痛一直緊緊跟隨，
可是她在這半年的時間裡，
上帝讓她更深刻感受到來自祂所賜予的愛，
她祈求，祂總聆聽，
她無力，祂總伴隨。
上帝讓她在這半年的時間裡，
雖然病痛持續侵蝕著她的身體，
可是在病榻上，她接受了洗禮，勇敢承認宣佈了她的信仰，
如果沒有這超奇跡的半年，
她所領受到的上帝的恩典是無法被誇耀的。

上帝了解她心靈的痛苦，上帝體恤她肉體的軟弱，
上帝也憐憫她精神上所受的折磨，
所以，最終，半年過後，上帝息了她的勞苦，親自接走了她。
因為上帝應許過：我去原是為你們預備地方，我既為你們預備了地方，
就必再來接你們，我在哪裡，叫你們也在哪裡。
上帝為她預備了美好的地方，一個不再有哭泣，不再有病痛，不再有黑暗，
不再有捆綁的地方。

在世人的眼中，她命運坎坷波折，
但是在上帝的國度裡，她是有福的人，
因為她在生命最後的日子裡，做了最明智的抉擇，
“人若口裡認耶穌為主，心裡信神叫祂從死裡復活，就必得救。”

阿姨得救的確據，不會隨著她的離去而消滅，
阿姨病痛中的見證，不會隨著她的死忙而成虛無，
因為恩典確確實實降臨過，
因為奇跡確確實實發生過，
在她一生勞碌的日子裡，因為相信上帝而變得有意義，
在神國裡她將是被點名為有福的人。